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213章 晏生援手

關燈
老鴇冷汗瞬間流下來,“主上……”

聲音帶著哀求,不甘,無奈。

她年齡也大了,四十多歲,與安語嫣相似,瞧著倒有幾分可憐。

何鈺沒有同情她,“你還有一個選擇。”

他瞥了一眼上江的劍,“死。”

遺風在他回來後就還給了姐姐,畢竟是姐姐的貼身暗衛,沒有他們,姐姐的安全很難保證。

這類暗衛不好帶進皇宮,如果不是他爹背景強大,別說是安置在鳳秀宮,就是進宮都困難。

現如今他爹不在,何鈺花了一番功夫,用了顧晏生的門客令才進去的。

顧晏生是東宮太子,東宮宛如一個小朝廷,裏頭也有各種官和門客,智囊團,林林總總許多人。

遺風他們人是進去了,武器帶不進去,都是後來找機會塞進去的,花了不少功夫和銀子,太麻煩了,下回如果不是大事,他不會再帶遺風出來,他爹留下的四個管事,外加五個領頭已經夠用了。

“老鴇選一個,是死,還是喝下我的酒?”何鈺晃了晃酒杯。

老鴇咽了咽口水,猶豫半響,還是顫顫巍巍伸出手,接下那酒杯,她眼中盡是恐懼,又不敢怠慢,一咬牙,幾口飲了下去,入口辛辣難喝,帶著一絲苦味,聞著有幾分藥味,格外沖鼻。

“既然老鴇喝了,以後就是我的人了,有什麽需要盡管說,我能滿足盡量滿足。”何鈺笑容滿面。

他這般喜怒無常,說板下臉就板下臉,說笑轉眼便笑的開心,臉上還帶著嬰兒肥,不過十幾歲的少年,卻讓老鴇渾身冰涼。

這個人是惡魔啊。

“老奴不敢。”老鴇聲音漸漸平穩下來,“樓下還有幾位貴客沒人招呼,若是主上沒有其它事,老奴先行告退。”

既然給她喝下□□,說明沒有殺她的意思,老鴇膽子也大了些,主動要求離開。

何鈺沒有拒絕,擡了擡下巴示意。

老鴇雙手舉過頭頂,行了個大禮後離開,臨走前還將門關起來,並且吩咐過往的小二,千萬不要往那邊去,以後那個房間便留給東家,沒有吩咐,誰都不能進去。

如果東家的背景真的是太子的話,根本不差那幾個錢,之所以開青樓,也僅僅是為了安置其他人吧。

那屋裏少說也有十幾人,他們碰頭,談事情,都需要一個地方。

她猜的不錯,何鈺留下這個青樓,主要還是為了安置跟隨他的人,總不能將人丟在外面不管?吃住每月的月例都是一筆開銷,有個生意好辦事。

這生意他也不指望做的太大,足夠補上漏洞便是。

“今天就到這裏吧。”開會出了小插曲,話也談不下去,只能說大意了,該找幾個人在門口看著才是。

何鈺不想被人註意,如果真的安排人在外盯著,更引人懷疑,他以為這個房間在最裏頭,應該不會有人進來,沒成想還是被老鴇撞見。

隔音不好,這個時代還沒有玻璃,窗戶都是紙糊的,說話再小聲還是會有一些聲音傳出去。

何鈺倒是想做塊玻璃,但是何玉不是學那個的,就看過視頻,有人將透明的東西吹大,就變成了玻璃,關鍵那透明的東西配方是什麽?她不知道,所以他也不知道。

“大家回去後多找人打聽打聽,也別擔心,錢我會想辦法,一個銅板都不會少你們的。”何鈺安撫了一下大家,等大家走後,自個兒留了下來。

除了他,婉蓮也在,她剛剛已經走到了門口,又拐了回來。

“其實公子缺錢的話,我這裏有。”她不喜歡喊何鈺主上,她喜歡喊公子。

何鈺失笑,“你是想為老鴇求情吧。”

想求情,又不好意思主動說,便想著先立功,這樣她說的話,何鈺多少掂量一下。

“瞞不過公子。”婉蓮承認了,並非什麽惡事,沒什麽不好承認的。

“用不著,我給她喝的只是普通傷藥。”何鈺經常受傷,所以身上會帶著傷藥,他可不是顧晏生,習毒習蠱,這玩意一個弄不好有可能傷到自己,只有顧晏生百毒不侵才不怕。

何鈺的天山雪蓮失效,都不敢跟他走的太近,生怕被他毒死。

顧晏生是越來越毒了,有一次何鈺路過,瞧見顧晏生手指被花枝紮破,那血滴下來,瞬間將花毒死。

他如果不小心弄傷了顧晏生,怕是也這個下場。

“原來公子只是嚇唬嚇唬她。”婉蓮松了一口氣。

如果何鈺真的是這種靠毒·藥服人的人,相當於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,那她真的要另謀出路了,一個人不擇手段的話,還會在乎跟著自己的人嗎?

“怎麽?”何鈺似笑非笑,“你以為我真的給她下毒?”

不說別的,就說真有這種藥的話,必然造價不菲,每個月的解藥也要不少錢,投在老鴇身上不值當,要控制也該是控制一些大人物。

譬如朝廷命官,亦或者某某皇子之類的。

婉蓮知道說錯話了,討好一笑,“我只是比較相信公子而已,公子說什麽,我便覺得是什麽。”

她這番討巧的話,倒將何鈺逗笑了,“來之前孟老哥千叮囑,萬囑咐,叫我好好照顧你,我看根本不需要吧,婉蓮姑娘光憑這張巧嘴,便能在這個世道活的有滋有味。”

婉蓮笑的越發開心,“公子過獎了,對了,公子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方才的建議,若真的缺錢,先從我這裏拿便是。”

有一種人,他高高在上,望塵莫及,只是朝你輕輕笑一聲,亦或是說一句軟話,你便恨不能掏出心窩子來對他。

婉蓮覺得自己有些怪,可又好像理所當然,她原來便特別喜歡長的好看的公子,何鈺長的好看,喜歡何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

當然這種喜歡夾雜著別的情緒,並非完完全全,假如何鈺不是皇後的弟弟,太師的外孫,她不會喜歡何鈺,如果某天何鈺真的淪落街頭,變得狼狽,光一張臉,她亦不會喜歡。

與其說她喜歡何鈺,不如說她喜歡權利,喜歡強大的男子,若今日站在這裏的是太子,她一樣喜歡。

人心真的很奇怪,能做到像明月那樣,純純粹粹,不摻雜任何東西的喜歡,真的非常難得,可惜何鈺不能回應她。

“不用了,我自己會想辦法。”何鈺不能回應明月,自然也不能回應婉蓮。

“公子不必有負擔,只要公子還是尊貴的國舅,我便一直忠心耿耿服侍您,我的銀子,自然就是公子的,公子用便是了。”這話反著說就是,假如你不是國舅,背景全無,我與你便沒有半點瓜葛。

還真是絕情的女子。

不過正中何鈺下懷,“良禽擇木而棲,賢臣擇主而侍,這才是正確選擇,假如我真不是良主,你換一個又如何?”

婉蓮哈哈大笑,“這話我曾經也對我哥說過,不過我哥說了,我這樣便如腳踏兩只船,花心沒有好下場。”

“審時度勢怎麽能叫花心呢?”何鈺突然醒悟,他與婉蓮竟然是同樣的人。

他在與顧晏生達成協議前也曾經告訴過顧晏生,假如顧晏生不行,他便會自己來,那番對話與婉蓮今日說的何其之像。

可惜婉蓮來晚了,何鈺在她之前遇到了顧晏生,否則他與婉蓮說不準還真能成為對方唯一的靠山,你扶持我,我扶持你。

“公子與別人還真不一樣,別人只會覺得這是背叛,公子竟覺得是審時度勢。”婉蓮瞧著他,那雙明珠似的眼睛微微發亮。

“不一樣的人是你,倒叫我刮目相看。”婉蓮不說那番話,何鈺還真沒發覺。

“公子這麽說,是答應了我的建議?”婉蓮端端正正坐在何鈺對面,姿態優雅,娉婷裊娜。

何鈺還是搖頭,“再說吧。”

總算明白了顧晏生當時的想法,無功不受祿,婉蓮幫助他的地方多了,不好再接她的好意。

許是還沒熟,如果是顧晏生,他就毫不猶豫接受了。

“天晚了,我也該回去了。”何鈺怕回去晚了顧晏生擔心。

他如果不提前說好今天不回來,顧晏生就會一直等他,似乎是某種習慣,瞧見他回來才會跟著睡下。

他本來有東宮不去住,偏偏要跟何鈺窩在一個房間,弄的何鈺不太方便,算算日子,過幾天又是大姨媽,該怎麽應付過去還是問題。

如果實在不行,何鈺打算不去書苑,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。

他一身黑衣,小心翼翼出了青樓,回到書苑外圍,翻墻進去。

茅房那個地方因為**,暫時無人看管,這是他今天出來時摸索的經驗,只是茅房那裏是個草屋,只有幾根木頭撐著,若是不知道頂梁的柱子在哪,說塌就塌,何鈺知道茅房下的情況,還險些踩空,一想到底下臭氣熏天,登時來了精神,輕功都高超了許多,沒多久翻下草屋,回寢室去。

顧晏生果然在等他,離老遠便瞧見屋裏亮著燈,顧晏生坐在桌前,手裏拿著一本書,看的津津有味,影子從窗戶上倒映出來。

他是何鈺見過的唯一一個學習狂,酷愛看書,每天雷打不動,堅持認為書中自有顏如玉,書中自有黃金屋,每一本書就是一個世界。

何鈺有正門不走,偷個懶,想從窗戶上翻過去,他剛打開窗戶,便見一把劍對著他,“當賊當習慣了?”

顧晏生眼睛不離書,桌腳邊放著劍,被他隨手抽走,正對著何鈺。

何鈺將劍撥去一邊,“這地方近。”

說著死性不改,又從窗戶上跳下來,將顧晏生擦的好好的桌子踩兩個腳印。

顧晏生瞧見了,潔癖使然,放下書,抽出雞毛撣子擦了擦,“兩步路都懶得走?”

這屋子小,從窗戶到門口,再到何鈺床邊,可不就是幾步路。

“累的時候多一步都不想走。”何鈺四肢一攤,直接往床上一躺。

顧晏生回頭看他,“還在為錢的事發愁?”

“嗯。”他的事顧晏生知道了九成九,何鈺也從來不隱瞞他。

他剛剛躺的急,身上又穿著衣裳,沒有註意,墊絮好像是濕的。

何鈺從茅房回來,不小心滑了一下,手扶在柱子上,嫌臭洗了洗,現在手還沒幹,探不出來。

“哎,你過來摸摸看,我的墊絮是不是濕的?”總覺得有點不對勁,好端端的墊絮怎麽濕了?

顧晏生走過來,探手摸了摸,“好像是沒幹。”

何鈺懷疑的看著他。

顧晏生實話實說,“中午回來洗了洗衣裳,瞧你的墊絮臟了,順便幫你也洗了洗,如果你的沒幹,那我的衣裳可能也沒幹。”顧晏生解釋,“澆完花收的,洗了手,沒感覺出來。”

“是嗎?”顧晏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?

依何鈺對他的了解,他這人嚴謹到了極點,就像機械人似的,幾時起床幾時睡下心中都有數,明知道何鈺晚上要睡,還會將他的墊絮洗了?

“那我晚上睡哪?”既然是有意的,自然是有目的的,何鈺想試試他的目的是什麽?“跟你擠一塊?”

“難道還有別的辦法?”顧晏生挑眉。

何鈺又疑惑了,他費那麽大的勁,又洗又曬的,難道就是為了跟他一起睡?

看來是猜錯了,顧晏生就是無意間瞧見他墊絮臟了,然後拿去洗,結果沒幹,害的倆人要一起睡。

其實何鈺櫃子裏有替換的,但是他懶,不想換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顧晏生的床,顧晏生睡覺也老實,整晚不動,無所謂。

何鈺熟門熟路脫了鞋襪,爬上顧晏生的床。

顧晏生還是老樣子,身上一股子藥味,床上也充斥著淡淡的中藥香,初聞會覺得不舒服,人本能會排斥醫者,聞的時間長了才發現其中的妙處,有寧靜鎮神的作用,端是不錯。

說起來確實好久沒跟顧晏生一起睡過,從顧晏生嫌棄他臟開始,何鈺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氣的,當即決定再也不跟他一起睡,而且他身份特殊,能避免接觸盡量避免,自己睡多了覺得還是自己睡舒服,自在,想怎麽睡怎麽睡,不用看別人的臉色。

沒想到再次一起睡,竟然是因為墊絮不幹。

何鈺在床裏躺好,顧晏生也很快更衣,何鈺又有幸細細瞧他慢條斯理的寬衣解帶,就好像新婚的新娘,卸下頭冠,發髻,脫下衣物,鞋襪,只餘褻衣褻褲裹身,兩只手露在外面,和衣而眠。

一次兩次便也罷了,何鈺瞧的多了,接下來會如何他心知肚明,也就沒心情繼續看下去,這邊雙眼一閉,剛準備睡去,那邊突然聽到顧晏生說話。

“長安西街有個姓謝的大戶人家,斂黑財無數,殺百姓若幹,其家主草菅人命,無惡不作,明日我會請旨父皇,抄家流放。”

這話是隨意說的,又像是特意告訴何鈺什麽,假如真的是隨意說的,沒必要專門說給何鈺聽,他抄家便抄家,流放就流放,管何鈺屁事。

反常即為妖,顧晏生話裏有話。

何鈺回頭瞧了瞧他,顧晏生已經理好了衣裳,掛在一邊的衣架上,自己坐在床邊,從床頭櫃裏掏出一個小瓶,打開沾了一點,摸在手上。

那兩只白玉似的手舉在空中,輕輕摩擦,將東西抹勻,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。

何鈺瞧著那手,突然抓了一個,放在鼻息下聞了聞,“抹了什麽?”

像是護手用的東西,香香的。

“香姑娘似的。”

何鈺又將手放開,顧晏生繼續揉開,屋裏都是一股子香味。

他這個人越護越過份了,過的比精致的小公主還小公主,原來何鈺只以為他洗澡泡藥已經很女孩子了,沒想到這廝還有更女孩子的,如今直接連手都護了起來。

難怪這麽白,顧晏生身上像雪似的,曬不黑的那種,何鈺與他站一起,同樣白天訓練,他自己曬黑了一圈,顧晏生還是那麽白。

人比人氣死人,何鈺還是女孩子,在顧晏生面前,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女孩子,太掉面子了,被顧晏生比的什麽都不是。

“何兄要不要來一點?”顧晏生跟沒聽見一樣,絲毫不在意。

何鈺搖頭,“顧兄自己享用吧。”

他在琢磨著怎麽變得男人一點,天天擱外頭跑,就是希望黑一些,如此才不會有人懷疑他,變聲的進程也要加快。

顧晏生與他恰恰相反,越來越好看了,一白遮百醜,他睫毛又長,眨眼時宛如兩把小扇子,俊美而知名副其實。

“我吹燈了。”顧晏生坐在床邊,吹燈方便些。

何鈺輕輕‘嗯’了一聲,那燈便應聲滅掉,四周登時陷入一片黑暗,許是瞧不見了,何鈺才幽幽道了聲謝。

“什麽?”顧晏生沒聽清。

何鈺眼珠子轉了一下,“我說謝謝。”

他為錢發愁,顧晏生看在眼裏,盡力幫他,雖然只是個模淩兩可的消息,不過也夠了,銀子的缺口或許能補上。

“我們是兄弟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不用客氣。”

黑暗裏,倆人正對著躺,互相露了個心照不宣的笑容。

何鈺沒接受婉蓮的好意,但是接受了顧晏生的,或許就是因為是兄弟吧。

夜越來越深,三更時何鈺準時睜開眼,怕吵醒了顧晏生,特意輕手輕腳,小心起床,越過顧晏生時,一縷頭發不小心掉在顧晏生嘴邊。

何鈺稍微擡了擡頭,將頭發拉離顧晏生,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大了,顧晏生感覺到,登時睜開眼,嚇了何鈺一跳。

大半夜的突然來這出,心臟再好也要嚇出病來,“你醒了?”

顧晏生眼睛一眨不眨,盯著何鈺看,“萬事小心。”

何鈺勾唇一笑,“放心吧。”

也不是第一次了,在京城那麽兇險都沒出過意外,更何況現在。

他肩膀用力一撐,越過顧晏生下床,匆匆穿了一身黑衣,外頭披一件黑色鬥篷,打開窗戶跳了出去,很快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見。

四更時,更夫剛敲完鑼,突然瞧見幾道黑影一閃而過,待細看時又什麽都沒有,他只以為是錯覺,便沒當回事,也沒瞧見有人從他頭頂唰唰過去。

何鈺帶著一行人,百來號人,浩浩蕩蕩出行,目標長安西街的一戶姓謝的人家。

做這種事本不該如此造謠,帶這麽多人,萬一其中一個出賣他,往後也算完了,帶的人越多,被出賣的機會越大,不過何鈺不怕,他的百來號人都是死士,沒帶門客,為了安全。

死士他放心,門客還需觀察。

更夫打完了鑼,準備帶著東西回家,一回頭,突然有個一身黑的人站在他面前,黑衣黑褲黑鬥篷,低著頭,瞧不清臉,只能看到一個光潔的下巴,“請問……西街有幾個姓謝的人家?”

更夫嚇了一跳,這麽晚了,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麽詭異的人,心臟險些跳出來,生怕是什麽不幹凈的東西。

“就……就一家……”

本著樂於助人,他還是如實說了出來,聲音有些顫抖,因為想起了上任更夫給他講的故事,說是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,更夫敲著鑼,突然有個人問路,更夫實話實說,那人很感激,沖他道了一聲謝,然後露出獠牙一口吃了他。

細細想來,跟今日的場景何其之像?

他如實回答,那人很感激,咧開嘴露出森森白齒,“謝謝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更夫嚇暈了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